內容來源：卷十二    演講

隸屬章節：演講＼中華民國二十三年

                        ——中華民國二十三年八月二十五日出席廬山軍官團第二期畢業典禮講——
要旨
    一、作戰的要訣：
        １·立於主動地位——無論攻守進退，皆要有計劃的自動。
        ２·必求指揮統一——要全軍在一個政府與一個統帥命令之下行動。
        ３·精神勝過物質——能團結能自強者，必得最後的勝利！
        ４·注重修養四育——在智、德、體、群四育上要隨時隨地戰勝敵人！
    二、平時要視同戰時，戰時要視為平時。
    三、希望各學員得到本團整個教育之精神。
本文
    今天我們軍官團第二期學員畢業了，在第二期的訓練期間，本團長因為自己身體不適，以致在最後兩週，不能盡到自己的責任，凡要想交給你們的一切精神和重要的講話，不能一一講授，這是對於各學員覺得很不安心的一件事！但是，在團裏面有副團長和各位官長以及各學員本身，互相勉勵，彼此切磋，各學員在這短期的三週中所獲得的益處，我相信一定要勝過在其他地方讀十年書的效力！並且相信，在畢業之後，各位學員必能本其所學，身體力行，做一個完完全全的軍人，盡到自己對國家和民族一切
的義務和責任——復興中華民族，完成軍人的使命！
    各位學員，都是校官以上的將領，不論是一個帶兵官或是一個參謀官，尤其是參謀官，在軍隊中要

--------------------------------------------------P.443--------------------------------------------------

做一般軍官的模範和指導者，所以對於軍官團所訓練的要旨和精神，要特別注意領會。前回我到團裏面來和大家講了六次話，這六次所講的，大概都是關於軍事教育的要旨，也就是我們做軍人與訓練軍隊所必須明白的基本道理。原來準備第二週再來和大家繼續講「作戰的要訣」，使明致勝克敵之妙用，可惜未能如願。今天大家就要畢業回去了，所以想趁此機會將作戰的要訣，簡括的向大家提一提。
    第一、我們作戰，總要隨時隨地立於主動的地位。如果失了主動地位，而陷於被動地位，那麼任你軍隊怎樣的眾多，軍器怎樣的精良，必要失敗。這個道理，凡是做營長以上的帶兵官或是參謀官，人人都要懂得，並且要切實研究緊緊的記住。怎樣才算立在主動地位呢？普通一般人每每以為進攻便是主動，退守便是被動，其實這是大錯的。大家要曉得：不僅取攻勢主動，就是取守勢的時候，也是要主動的，有計劃的，不是因為敵人壓迫才取守勢的；不僅防守要主動，就是退卻也是要主動的，這就是不要因為被敵人壓迫而後才退卻。我們或攻或守或進或退，都要有一定的計劃，出於自動的戰略運用。所以「主動」云者，並不限於進取攻勢，只要是有計劃，有準備，總是致敵而不致於敵，自動而不被敵所動，無論攻守進退都是主動。我們要能克敵制勝，無論攻守進退皆要立於主動而後可。我們將來對外作戰，因為物質武器不如人，當然以取守勢為原則，但絕不可陷於被動，必有一定的計劃與目標，要使攻我們的敵人，為我們所制而陷到被動地位，而我們自己必須始終進退自如，攻守自在，保持主動地位。但是或攻或守或進或退，總以當時當地戰爭情況來決定，也並不是一定取守勢。在某處或許要取守勢，而在別處或許要取攻勢；在某處或許要先取攻勢，然後退守，在別處或許先要取守勢，然後反攻；又或某處

--------------------------------------------------P.444--------------------------------------------------

一定先要攻下，別處卻一時要先行退卻，也不一定。然而無論為攻為守為進為退，無論在戰略上或在戰術上，都一定要取得主動的優勢地位來左右敵人，不可陷於被動的劣勢地位，而為敵人所左右。各位學員將領，每一個人至少要指揮五百人以至五千或一萬人的軍隊，無論指揮多少人都應當領會這個必要主動的要訣。至於怎樣運用這個要訣，求得最後的勝利的方法，今天因為時間不夠，不能多講，全靠各個人自己平時多多研究與修養。平時能夠研究有得，修養有素，到戰時方能臨機變化，縱橫如意，所謂「運用之妙，存乎一心」，如此，才有戰勝敵人的把握。
    第二、我們要能立於主動地位以爭取得最後的勝利，其方法雖不能詳細來講，但是有一個基本的條件，就是要指揮統一。作戰的時候，無論是取攻勢或採守勢，無論前進或後退，必要在一個政府一個統帥之下服從一個命令，在一個計劃之下行動。命令要我們前進，就要不顧一切的前進！命令要我們後退，就要不顧一切的後退！命令要我們一營一團一師人孤守一個地方，甚至要令我們犧牲在那個地方，就要不顧一切的固守或決心犧牲在那裏！大家要知道，命令就是發揮戰鬥力量，爭取最後勝利的惟一要素，如果命令不能統一，人自為戰，行動既不一致，力量便不集中，格外談不上什麼作戰計劃，如此當然會陷於被動的地位！所以作戰的要訣為取得主動地位，而達到主動地位的要訣，即要在一個政府統治與一個統帥命令之下！也必須如此，才能萬眾一心，萬人合力，才能挽救國家的危亡，達到戰勝的目的，成為歷史上最光榮的軍人！
    第三、精神可以戰勝物質。你們大家要知道：無論那一個被壓迫的民族，在反抗帝國主義的壓迫，

--------------------------------------------------P.445--------------------------------------------------

爭取民族的自由獨立的鬥爭中，雖然在物質上講，被壓迫民族的軍隊，既沒有精良武器，又沒有定期的訓練，一切都不如帝國主義國家的軍隊；但只要真能團結自強，一定可以取得最後的勝利，達到最後的目的。例如：土耳其的復興，蘇俄的成功，以及美國的獨立，都是歷史上最顯著的實例。土耳其在世界大戰後，國勢不振，備受列強的侵略與壓迫，比現在的中國還不如；但是凱瑪爾所領導的國民黨崛起圖強，努力安內攘外，竟能戰勝希臘，驅除帝國主義的勢力，廢除一切不平等條約，成為一個獨立自由的國家。美國在一百六十年前獨立的時候，和英國軍隊苦戰，既沒有好的武器，更沒有正式的軍隊，而當時英國軍隊總要算在世界上是最強而有力的軍隊；但是因為北美十三州有了一個賢明的領袖華盛頓領導著全體民眾，始終不懈的奮鬥，所以血戰了七年的結果，終於戰勝英國，脫離英國的羈絆，成為獨立自由的新邦！再講十五年前俄國革命的時候，各帝國主義國家聯合起來封鎖他，並且派大軍四面圍攻，處心積慮的要制他的死命，當時俄國軍隊的武器和訓練，以及一切物質的條件，都遠不如各帝國主義者，但是因為當時他們革命軍人能自強自立，刻苦奮鬥，各帝國主義國家的軍隊，到最後終歸莫可如何，各自撤兵，到現在蘇俄竟能成為世界上一個強國。這都是被壓迫民族戰勝壓迫的國家，和劣勢軍隊可以戰勝優良軍隊顯著的實例。而其所以致勝之故，全在他革命精神的力量。因為一個民族的復興，必有其不可壓迫的民族精神；而這種精神之所以能夠發揮出偉大的力量來達成他民族復興的目的，又全在領導民族復興運動的領袖，和在領袖指揮之下的一般幹部，一般將領，能忠義自矢，服從命令，擁護領袖，為國犧牲，團結精神，共同奮鬥。所以中外歷史上一切殖民地或被壓迫民族的復興戰爭之勝利，都是精神

--------------------------------------------------P.446--------------------------------------------------

戰勝物質的最顯著的事實。由這種事實的昭示，可知任何被壓迫民族，祗要各將領在一個統帥命令之下共同奮鬥，為國犧牲，未有不戰勝敵人的！國家未有不達到自由平等的目的！所以對外作戰的要件，並不是必須有新式的武器飛機大砲才可以作戰，更不是只要有了這些好的武器，就可操勝算的；要知道武器要靠人的精神來運用，有優良的武器，而沒有卓越的精神，還是要失敗。反之如果有卓越的精神，雖無優良的武器，仍可獲得最後的勝利！因為現代的國際戰爭，尤其是民族戰爭，並不是在陣線上得的就算勝利，除此之外，致勝之道還多得很。作戰的勝負在戰場上看來，雖然是決於軍隊的鬥爭，但是鬥爭之上，還有戰術，戰術之上，還有戰略，戰略之上，還有政略。我們既然知道物質比不上他人，就要在精神方面拼命想方法來戰勝敵人！這一定是可能的！如果在鬥爭上不能勝過敵人；就要在戰術上來取勝；如果戰術上不能勝過敵人，就要在戰略上來取勝；如果戰略上還不能勝過敵人，我們一定要在政略上取勝。但是戰術戰略政略的運用，全靠做將領的人，尤其是統帥，能夠神明變化。所以在被壓迫民族的民族的復興戰爭中，一般將領的精神非常重要，而做統帥的責任尤為重大，因為一切的戰術戰略和政略都要由他一個人運用之妙來策動；而一般將領務須明瞭統帥的戰術戰略與政略，在統帥一個命令之下來實行。如此，一定可以打敗敵人，達到我們復興民族的最後目的！總之，我們對外作戰，一切物質武器不是勝利的第一要件，而比物質更見重要的，還是民族的精神，革命的精神！如果沒有精神，雖然兵多器利，亦終歸失敗。所以各位將領不要忘記物質之上，還有精神的力量更為偉大，唯精神的力量才可戰勝一切！

--------------------------------------------------P.447--------------------------------------------------

    第四、以上所謂作戰的要訣，都是就戰言戰，現在再要補充說的一點，就是除一切物質與戰術戰略等項之外，還有一個致勝的基本要件。這種基本要件，不是飛機大砲，卻比飛機大砲要厲害無數倍！我們只要堅定志向，發奮努力來修養，一定可以戰勝敵人！這種要件是什麼呢？就是所謂「智育、德育、體育、群育」。這四種東西比任何飛機大砲還要重要，自各將領以至士兵，都應當努力修養儘量充實！所謂智育，就其內容而言，乃泛指一切學術的修養；就其作用而言，就是總理所講的：「軍人之智在乎別是非，明利害，識時勢，知彼己。」軍人的德育，就是要發揚武德——智信仁勇嚴，我們有了武德，就不必靠武器，有了武德，就可以發揮出一種超絕的精神的力量，不僅敵人不能以武器來消滅這種精神的力量，而且我們有了這種精神的力量就可以戰勝敵人！至於體育，我們的體格，不必需要任何物質，只要能夠隨時隨地注意鍛鍊，一定可以強健起來，有了強健的身體，便有健全的精神，也就是有了戰勝敵人的一個基本要件。再講所謂群育，即是統一意志，團結精神，確實做到全民族或全軍「共同一致」的地步，萬眾一心群策群力的來救國。如果大家能以國家的存亡，看作自己的存亡，大家能夠共患難同生死，自然可以戰勝敵人。語云「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現在不特我們軍人要齊心合力來救國家，並且我們軍人隨時隨地，要領導全國一般人民來共同奮鬥，幫助我們作戰。「群育」能日益進步，逐步推展，到最後就可以使全國四萬萬同胞變成一個人，構成一個整個的大力量，如此，還有什麼敵人不能抵禦！
    所以我們對外作戰，不一定要靠大砲飛機這類物質上的武器，也並不是要在戰場上來求勝利，更不是在開火以後，才算開戰，就從此時此地起，隨時隨地要戰勝敵人，無時無地不是在和敵人作戰。比方

--------------------------------------------------P.448--------------------------------------------------

我們現在在軍官團受訓練和以後回到部隊去訓練軍隊的時候，便已是和敵人作戰了。做了一個軍人，就無時無地不是在和敵人鬥爭之中。所以大彼得有句名言說：「戰時當作平時事，平時當作戰時事。」普通一般人以為未開火還是和平，開了火才算戰爭，這種見地，是很錯誤的。大家既然明白了這個道理，以後再不好有一時一刻的懈怠，再不好和以前那般軍官一樣驕奢淫佚，苟且偷安了。如果我們一時一刻不努力，就要被敵人俘虜和消滅！反之，只要我們能隨時隨地努力研究準備，我們便可以隨時隨地戰勝敵人；到將來開火之後，就可以獲得最後的勝利，將他來一個總殲滅！總之，大家要曉得：民族鬥爭最重要的致勝之要件，乃在將領而不在士兵，在精神而不在物質，我們自上至下，人人要自強自立，增進智、德、體、群四育，以求最後勝利！
    以上就是我們今後關於對外作戰應有的認識和必須領會的要旨，各位將領到軍官團來受訓練，就是要獲得這類做軍人救國家的大道和帶兵作戰的許多要領與原則。各位將領要能負起復興民族的重任，就要將這些做軍人救國家和安內攘外復興民族的道理和要訣，加以深切的研究，求一徹底的領悟，以盡其千變萬化運用之妙。諺云：「千兵易得，一將難求」，現在我們軍官團的各學員，都是中級以上的將領，自己應當反省，我們的知識、道德、精神、體格等等是否不愧為國家的將領和部下的上官？更要反省，我們是否盡到了自己對國家對民族和部下的一切職責？這樣反省下來，我相信個個人都要慚愧，個個人都會覺悟。我們今後要立定復興民族的大志，抱著盡忠報國的決心，隨時隨地的以鐵血犧牲的精神將在軍官團受訓練所得的一切知識、學問、和道德、努力修養，身體力行！並且融會貫通，發揚光大！如

--------------------------------------------------P.449--------------------------------------------------

此，必可成為一個完完全全的軍人，亦可以盡到為將之道，今後一定可以達到安內攘外的目的，求得國家民族自由平等！
    各位今天畢業，我們就要分別了，以後不知那一天才可以再見面，甚至也有將來在民族鬥爭戰場上為國犧牲，永遠不能再見的，所以今天在離別的時候，特別要將這幾句話告訴各位將領，希望大家時時刻刻記著自己對於我們的國家和民族的復興負了最重大的一部分責任，從此要特別的覺悟奮發，努力來鍛鍊自己的身體，增進自己的學問，修養自己的精神，提高自己的人格！
    還有，我在這一期沒有講，而在上期已經講了或待下期再講的話也很多，這是時間的關係，不能將全部的話使每個學員都能聽到；但是我們軍官團雖然有期別之分，而教育計劃是整個的，尤其是我的精神講話，前後都是一貫的。第二期所沒有講到的話，可以回去再問第一期的同學。以後團部各次講話，印刷成書，寄給你們，你們都要仔細研讀！以後第三期的學員畢業回隊以後，便應集合在全營全團或全師的各期同學，將各人在軍官團受訓練所得的一切，要互相交換，共同來切實研究，然後融會貫通起來，才可以得到軍官團整個教育的內容與精神之所在，成就一個完完全全的軍人！
    今天因為時間太少，不能多講，本團長最後還有一句話要告別於各學員的，就是：本團長必不愧為你的團長，必不愧為全國的統帥，決不致使你們坍臺倒楣！希望各學員對上官對同事對部下，也要以此自矢，也要不使本團長和一般上官，以及同事同學為那一個人牽累倒楣，我們上下一致，萬人一心，大家以主義道德精誠結合，來為國家民族竭智盡忠！大家要根據本團所訓練的一切精神和學問，一致努力，來盡到軍人的責任，完成復興民族的大業！

--------------------------------------------------P.450--------------------------------------------------